漫漫长夜的恩典

文 by CK

· 经历神

那两天我刚确诊新冠,日子就像漫漫长夜般分分秒秒都感到煎熬,仿佛看不到尽头似的,喉咙如刀割般地疼痛,咳嗽也没有间断。

每一次咳嗽,就加剧喉咙的疼痛,我的整个人和全身的神经都深深被扯入疼痛之中,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,不久又来一轮咳嗽,我又被拖进疼痛中。

俨然疼痛是个闯入我身体控制我的“幽灵”,只要它一来,我就头脑空白,疼痛就占据了我全身,我什么都做不了,几乎还逼着我去跪求疼痛,拜托它放过我,别把我狠狠拖入疼痛之中。

尤其到了深夜,疼痛和黑暗就成为绝配的朋友,好像黑暗就是疼痛的氛围,而疼痛就是黑暗的具体表现。

当周围的灯光已经熄灭,大家都入睡了,夜阑人静,无时无刻袭来的疼痛就与黑暗融为一体,黑暗来侵蚀我的心,那感觉就像疼痛来侵袭我的肉体,而黑暗则来侵蚀我的灵魂一样。

在新一轮疼痛尚未袭来时,我争取时间向神求救,我连说话的能力也没有了,因为稍微震动喉咙,就会给疼痛打草惊蛇。

因此,我也是在意念里轻轻说话,像踮着脚经过喉咙,无力地呼求神,求祂取去我的疼痛,求祂怜悯我,叫疼痛不要来干扰我,至少可以让我睡一下,睡一下也好。

可是,神好像没有听到,我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脆弱又诚恳祈求时,疼痛就突然打断我了。然后,被疼痛整了一段时间以后,也不晓得多长,我已无法衔接上刚才被打断的祷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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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的时间就变了只树懒一样,分分秒秒都在慢镜头地移动。为了不震动喉咙,也不想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我的祷告,我决定用极短的词来向神呼求,短到只有一个字,主。

这个“主”,蕴含了我所有的情感和渴望,每一次我从心底呼唤主的时候,同时在我的意念就浮现了“怜悯我”三个字。

就这样,我轻轻地,这个“主”随着我呼气时吐出来,微弱到听不到声音,就等同呼出的气,然而,每逢我呼出气的那个片刻,“怜悯我”就同时在我脑里萦绕。

可是,我的苦楚没有减缓,我也未能在疼痛中不知不觉睡去了,似乎我一直都很清醒。哪怕我重复呼唤主,“怜悯我”占据了我的心思意念,我还是被疼痛打断,有时也感到挫败,我都千呼万唤了,怎么神的怜悯毫无回应,怜悯我一点也好,就一点也没有。

我就对着昏暗的天花板呼求,漫漫长夜,天花板的那端只有一点窗外映照进来的微弱的白光,那白光看起来阴深深的。

都已经到了黎明时刻了,我一点睡意也没有,清醒地感觉着每一分钟的疼痛,也清醒地呼求和望着阴深深的天花板。

虽然感到挫败,但我没有再去多想为何神不回应这些问题,我就回到了起点,继续在呼吸中呼求主。

其实我或许可以用其他方法来转移视线,比如我可以看手机,但我没有,可能也是没有力气吧,我就躺在沙发上,尝试专注在神那里,也力图把视线转移到“主”和“怜悯我”吧。

虽然我经常被打断,或累了不想呼求了,但,疼痛促使我再去尝试,像拖着无力的身体使劲地贴近天父那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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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,窗外逐渐亮起来了,天花板上的那道阴深深白光反而散开了,我的疼痛还是不间断地袭来,但是,经过一夜的煎熬,可能习惯了那疼痛的节奏。

于是,我起来,洗刷了,整个人好像睡了一觉一样,我以为我会整夜无法入睡而精神状态变得很糟糕,也以为我的心情会沮丧和烦躁,结果,我反而感到心里毫无负担,也没有为漫漫长夜的煎熬和神的不回应而纠结。

感谢主,痛苦没有减缓,神也没有回应,一整晚我没有经历怜悯,我的呼求也无效,可是,漫漫长夜过去了,我没有精疲力尽,反而像睡了一觉,我还以为“回光返照”呢,此外,心境也平静,没有由于神的不回应而埋怨和失望。

神的怜悯不如预期出现并不表示神无作为,原来,在我不知道的漫漫长夜里,祂在暗中托住我,使我的灵没有往下沉,在经过一夜的煎熬以后,我反而心静如水,不是那种适应了妥协了无所谓了的心静,而是心里感到踏实的平安的心静。

有时痛苦没有消失,还持续地像阵痛一样,让人沮丧和无助,也怀疑神好像不在了,但给一些时间神,漫漫长夜以后回过头来,我们会发觉原来祂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