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又拥有了一条假肢,现在我两条假肢了,新的假肢比我现在穿的这个好。
但我不太敢穿,我不知道别人适应新的假肢是什么感觉,但我对来说相当难,残肢要脱一层皮的,我现在穿的这个假肢刚开始的时候经常把腿上的皮蹭掉,有时候旧伤还没好,新的伤又来了,蹭破皮就不敢再穿假肢,如果穿伤口就不好,假肢里面相当闷。疼当然是肯定的。
当我的腿适应假肢,并且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,我是很喜欢多走路的,喜欢走在路上的感觉,自由和随心,很享受那种想去哪里看看就走过去的感觉,没有障碍,只是需要迈开左右腿。
这是从前的渴望,现在如鱼得水了,虽然还是不太方便但我还是很满意了,我对自己身体状况能到现在的程度感到感恩。
很小的时候喜欢跟小伙伴去玩,结果被我妈逮到她就显得特别愤怒,有时候还会动手,她应该是怕我的样子走到人家面前会被人围观吧,笑话我,也伤她的面子。
我爸会直接告诉我不要出现人家面前,会跟我商量着来,并且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原因。其他家庭成员也是同样一个想法,但态度各异。
后来我自己也知道了有人的时候我不应该出现,丢全家人的脸,找个小角落悄悄地待着就行,等人走了再出来,我在自己家里很多时候都是偷偷摸摸见不了光的一个状态。
从那时候我开始介意自己的身体,敏感别人的目光。
我的亲人用他们的实际行动把羞耻放在了我的心里,他们让我觉得这全部是我的过错,深深的内疚感一直伴随我,直到后来从家里出来到集体中间我还是有这种感觉,我很容易觉得对不起别人,即使我能自理,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我身边的人。
腿能走路以后,我还是经历一段不能适应众人目光的时间,毕竟我走路的样子还是不好看,但比起怕人家看我,我更喜欢走路,很快也就克服了这种心理。
走着,走着,我也就感觉不到别人在不在看我了,可能还在看,但我没注意。
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故事,一个妈妈带着孩子去动物园里看动物,小孩看到好多人都围着看一头瘸了一条腿的大象,小孩就问妈妈,为什么大家不去看更珍稀的动物而是围着看那头大象,妈妈说,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瘸了腿的大象,所以觉得新奇。
这个故事当时很触动我,我感觉我就是那头瘸了腿大象。现在去思考这个问题,他们看那头大象只是因为他们没见过三条腿的大象, 我走在街上他们看我也是因为他们见惯了大部分人走路的样子,突然冒出一个不一样的,控制不住都会多看几眼。
他们的目光不是指责,而是我让他们看到了新奇的东西,这不是过错,而是太与众不同刷新了别人的认知。但没有律法规定大象必须四条腿,人必须两条腿,只不过从来如此,所以我的不同有些扎眼。
想想我的家人就为了别人猎奇的目光,让我的思想矮了那么一大截子。
不过也没晚,在治愈自己的这条路上我会一直走。
我的心里有翅膀,所以不怕走得慢,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停下来的,只要天空还在,我会一直像笨鸟一样地慢慢飞。